珍品级雅连死而复生：链上种连再苦不叫苦

——瓦山深处四川“四好村”黑山·种得雅连比蜜甜①

人勤春早，正月初六，黑山药农就下地采摘连花了。昔日一文不值的雅连花、味连花，如今做成连花茶受到游客喜爱。

眉山网记者 姚永亮 李成 文/图

立春前日，生猛开放的油菜花儿，把洪山雅水的冬末点缀得斑斓多彩。正月初六（2月2日），我们驱车150公里进入瓦屋山区，一路上没有往年常见的山雪，只有余兴仍浓的节庆氛围和我们迫切走进黑山的心情。

中国雅连特产地——洪雅县高庙镇黑山村，一个位于洪雅林场张村工区十万亩林海深处的小山村，今年1月22日被省委、省政府表彰为“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的“四好村”。而记者2006年初春雪灾到此采访时，这里还是一个断电缺粮、救灾物资靠人肩挑背驮才能进入的“深山孤岛”。

这十年里，黑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种连种得比黄连还苦”的小山村，是如何嬗变为一个省级“四好村”的呢？

雅连，雅连，想说爱你不容易

沿天河溪畔一路南行，金蛋山矗立眼前，好似黑山村落一道天然屏风。

“要说黑山真正过上好日子，还是从2013年张和军当书记以来这几年。”进村碰见的第一位村民李文才告诉记者，村党支部书记张和军最让人觉得了不起的事情是黑山雅连产业的死而复生。

雅连是中药材黄连的一种（黄连包括味连、雅连、云连三大品种），而且是黄连当中药效最好的一种，在我国临床应用治疗湿热痞满、呕吐吞酸等病已有两千多年历史。黑山雅连历来是朝廷太医院指名收纳的贡品。近年中医药临床应用研究又发现：雅连对治疗糖尿病有着特殊功效。

然而，这么好的东西，为何种植的人越来越少了？

两位村民冒雨驾驶摩托车，把我们送到了三个石（小地名）。在三个石附近一片密林间攀爬半小时后，终于见到了雅连的尊容。这块不足一亩的连地已种下三年多，连苗长势良好。村民介绍称，正宗雅连叶子呈三角形，颜色没有味连那么深，“它对生产条件的要求比种植其他黄连更苛刻”。

苛刻到什么程度？雅连的生产环境需在海拔1800米以上，且常年潮湿多雾；地块需为腐殖质丰富的黄棕壤，且需斜坡走水。就是这样难找的地块，60年只能种植一茬，而且一茬从种下苗子到收获连根需要5年以上，管得最好的地块亩产量顶多50公斤。

药农有多辛苦？雅连只开花不结果（无性繁殖），只能在海拔2000多米的深山中一株一株去采集野生连苗来家种。运气好一年能找到几百株野生种苗，而且搬回来栽植后成活的不到三成。苗子栽下之后，药农还不敢闲着——雅连喜阴，太阳一出就得赶快去一垄一垄地搭盖遮阳网；为了让连根长得更长更粗，每年至少需4次去一窝一窝地添土掩覆新长出来的根部；雅连十分娇气，见到异物相伴生长就会烂根，因而每年至少需5次去一窝一窝地扯杂草、除树根……

说苦总拿黄连比，而雅连药农的栽培之苦远比黄连还苦。生产周期漫长，经济效益很低，所以大家不愿种了，要种也是换上生产较易、收益较高的味连来种。

1978年最高峰时，洪雅全县雅连产量接近3万公斤。而到2013年，已不足300公斤。

张和军与严光玉黑山结盟

雅连产业“化”起来

黑山失传，雅连真就成了“濒危珍稀物种”。

然而，有一个人一直期望以一己之力拯救雅连，她就是洪雅老药师严正荣之女、瓦屋山药业董事长严光玉。

村主任王代明跟我们讲起了黑山村与瓦屋山药业联手推进雅连产业化发展的故事。

从2005年开始，严光玉一面出资请中医药研究机构合作研发雅连医药产品，一面扎根黑山引导村民种植雅连。作为市政协委员的严光玉，通过各种渠道呼吁抓紧设立雅连保护区，并协助有关部门于2008年将雅连“打入”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名录；2012年1月，其濒危道地药材雅连的抢救栽培与研究成果获得市政府奖励。

但是严光玉在此尝试建立雅连种植基地6年多，效果并不理想。到2013年全村雅连种植户仅有2户，种植面积只有10余亩。

张和军刚上任，就找到严光玉商谈打造黑山雅连种植基地的事。“决不让雅连在我们这一代失传”的共同志趣，雅连产业光明的市场前景，让双方的合作谈判十分顺畅。

王代明说，新的合作方式抓住了两个关键：一是“公司+农户”合作开发黑山雅连种植基地，形成“种植—加工—销售”产业链条，栽培管理、产品研发、品牌创建、副产品开发、物种保护等，按照村企“分工合作、效益共享、风险共担、保护药农”的原则运行，双方关系由单纯的“药农种植、公司收购”变为以雅连产业链为中心的利益共同体；二是建立合理利益联结机制，调动群众参与雅连种植的积极性，核心点就是让种植环节分享到加工、销售环节的利润。

王代明说，在瓦屋山药业当时雅连高端产品尚处于研发阶段、雅连中药饮片市场局面尚未打开的艰难时刻，共同的“雅连情结”为保护性开发雅连产业洞开了一片新天地。

药农吃上“定心丸”

链上种连再苦不叫苦

经过双方几轮磋商和广泛征询村民意见，从2013年起，瓦屋山药业牵头与黑山村十多户药农注册成立了雅连专业合作社。

——雅连种苗和产品实行合同登记、封闭式管理，村上确保不外流一丝一毫。

——公司以最低保护价收购村民的全部产品，按雅连在地面积预付订金，采获时若市场价高则随行就市结算。

——公司以种苗补贴名义先行兑现最低“利润分享”，一次性给予药农每亩数千元补贴。

这给黑山药农吃上了一颗“定心丸”。药农种植一亩雅连，即可先行获得9000元左右的补贴和订金，雅连年均亩产值能够达到1800元以上，效益比种植味连高得多了。

走上产业化道路的黑山药农，种植雅连的积极性陡涨。到2016年年底，全村雅连种植户已有17户，种植面积达60余亩（全县累计恢复性种植已达100余亩），成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雅连种植基地。

与此同时，雅连产业的利好消息一路传来。

2016年4月，瓦屋山药业研发生产的雅连中药饮片被中国中药协会授予“诚信品牌”，市场影响力迅速向海外扩张；

雅连治疗糖尿病新药尚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已引起国内外医药市场诸多客商热切关注；

通过瓦屋山药业的技术支持，黑山药农将过去丢弃的雅连花、味连花利用起来，制成清热解毒的“连花茶”，去年夏天面市即成为热销旅游商品；

在林科专家指导下，雅连种苗扦插繁育试验在2016年春取得突破性进展；

洪雅县委、县政府已设立中医药产业发展办公室，并出台一系列雅连产业保护措施……

村民李文才说：“过去我们辈辈代代都说‘种连人比黄连苦’，如今这个说法要改咯——‘链上种连再苦不叫苦’！”